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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6章 巫王目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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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間簡陋的小木屋裏, 爐子上的水壺咕咕地冒著煙,缺了一角的桌子上鋪了一塊精美的錦繡綢緞, 三人圍著桌子坐, 面前各有一杯茶,爐子昏黃的光為這間閑置的獵戶小屋增添了幾分暖意。

夜風吹得窗口的樹葉颯颯作響,天上多雲無月,隱隱有下雨的趨勢。

宿清雲端起茶杯,喝了一口,清了清喉嚨。

“夜深了,我們先休息吧。”他道。

赫連丹和君烜墨坐著都沒有動。

整個木屋裏,只有一張小木床,三個大男人無論如何都擠不下,何況,他們是修士,修士睡不睡都無妨。之所以會出現在這間獵戶小屋裏,乃是因為祈天城的城門關了。

宿清雲和君烜墨在喪魂谷的山洞裏, 救了赫連丹後, 趁著天還未完全黑, 便乘坐飛行圓盤往回趕, 豈料到達祈天城時,卻發現城門不但緊閉, 還設下了結界, 守城的侍衛拒絕任何人進城了。

祭祀大典即將正式開始, 祈天城關閉十日, 這十日期間,任何人不得進出。

無奈,他們只能在附近山林間,找了間獵戶遺棄的小屋,稍微打掃下,暫住一晚。

“不急。”君烜墨終於開口說話了,眼神不善地看著赫連丹。打從他醒來後,一直盯著宿清雲看,專註得仿佛別人是空氣般。而作為“別人”,君烜墨心情惡劣,甚至戾氣地想擰斷赫連丹的脖子。

宿清雲溫和地道:“赫連公子身體可有不適?”

他的身體被死氣入侵,差點魂歸西天,好在氣運不錯,光邪神帝的本命武器長刀在,吸收了他體內的死氣,救了他一命。但他醒來後,行為上有點怪異,不知為何,看他的眼神明晦不明。宿清雲自認沒有奇怪之處,頭上更沒有長花,赫連丹為何用如此深沈的眼神看著他?

“並無不適。”赫連丹放下茶杯道。

“那就好。”宿清雲道。

君烜墨懶洋洋地道:“他能有什麽事?身為大氣運者,總能化險為夷,獲得機緣。”

“機緣?”宿清雲眼裏閃過疑惑。

“但凡寶器封印之地,必有鎮守之物,他作為第一個進山洞的人,肯定與那鎮守之物交鋒過,否則我們不會那麽順利進入。”君烜墨道。

宿清雲不禁想起當初遇在曦照崖的山洞裏發現師兄時,正是冰魄驚天劍插在冰晶白蓮上,封印著師兄。而今日他們進入那個山洞裏,看到的只有一個祭臺和一柄長刀,並無其它,想來原先應該有鎮守之物。

赫連丹道:“我當時強撐著一氣闖進了山洞,確如尊者所言,洞中有鎮守之物,那是一面光鏡,我靠近時,光鏡突然化為一道光,籠罩住了我。”

宿清雲問:“攻擊你?”

赫連丹垂下眼,搖頭。“不是。”

宿清雲為自己倒了一杯,耐心地聽他說。

赫連丹擡起頭,直視宿清雲的臉,半晌,在君烜墨發飈之前,他開口道:“我陷入了幻境。在幻境裏經歷了一些事,亦真亦假,令人無法分辨,醒來後,發現境界提升了,已步入魔王後期。”

宿清雲不禁上下打量赫連丹。這就是大氣運者的運氣了?隨隨便便逃進一個山洞裏,便撞上神器的封印之地,而後得到鎮守之物的恩澤,進入幻境,輕輕松松地提升了境界。

“你在幻境裏看見了什麽?”君烜墨問。

赫連丹斟酌了下,道:“我所看見的,應該是那柄長刀的記憶。他的主人,曾拿著它,殺過很多修士,千軍萬馬所向披靡,以及……我隱約看到了一個修士,與宿公子有幾分相似。”

宿清雲的手一抖,杯中的茶水差點濺出來。

君烜墨輕呵一聲。“所以你一睜開眼,便盯著清雲看?”

赫連丹沒有否認。

君烜墨道:“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,有何大驚小怪?”

赫連丹忽感脊背發寒,魔祖的威壓似乎單獨對他釋放,令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危險,恨不得起身就逃。然而他不能逃,更不能表現出一絲異樣,捏緊手中的茶杯,他面不改色地道:“或許是我看錯了。”

宿清雲摸了摸自己的臉道:“我在機緣之境裏浸了洗筋伐髓瓊漿後,相貌發生了變化,我原本並非這般模樣。”

君烜墨不禁笑道:“師弟一直以覺得自己被洗筋伐髓瓊漿換了臉,實則不然,洗筋伐髓瓊漿只是去除你體內的雜質,重塑胎體,成為適合修煉的仙體。”

針對性威壓消失了,赫連丹閃了閃眼,松開茶杯。

宿清雲道:“是否修為越高,形體越趨於完美?”

君烜墨嘴角一揚,道:“這是自然。待你到了昊天界,會發現俊男美女遍地走,看多了,審美疲勞。”

宿清雲輕咳道:“不說我了。商議一下我們接下來該如何安排。”

君烜墨看了一眼赫連丹,道:“赫連公子先說說你在火雲城是如何被人追殺至鎖魂山的?”

赫連丹垂眼,用低沈的聲音,敘述了這幾日發生的事,從進入火雲城,找到拍賣行,寄拍了幾件寶物,到因為一瓶丹藥,而被巨靈門的天巫追殺。

聽完他的話,宿清雲若有所思。

君烜墨喝了幾口茶,直視赫連丹。“我原以為你身為魔王,閱歷豐富,不會輕易入了他人的套。看來你的處世能力與你的境界,並不相稱。”

赫連丹握緊拳頭,眼眸裏閃爍著傲然之氣。“我知道從祈天城出來後,便有人暗中跟隨,但直到拍賣結束,他一直不曾出手。”

宿清雲忙問:“莫非也是離伊的人?”

赫連丹看向宿清雲。“也?”

宿清雲道:“我和師兄出城後,便有天巫追上來欲殺我們,最後被師兄反殺了。我們推測,這些天巫可能是離伊的手下。”

君烜墨卻道:“跟隨赫連小子的人和追殺我們的人,不是同一撥。”

“此話怎講?”宿清雲問。

君烜墨把空茶杯放到宿清雲面前,宿清雲會意,立即給他滿上,他端回茶杯,喝了兩口。

“師弟覺得俟藺封其人如何?”

“嗯?”宿清雲一頓。為何轉到巫王身上了?

“他……很仗義,性情不錯。”受過他的幫助,宿清雲理所當然地將他歸為朋友。

“你呢?”君烜墨問赫連丹。

赫連丹只說了幾個字:“無事獻殷勤,非奸即盜。”

宿清雲神情一肅。“若無巫王的幫助,我們根本無法如此之快地尋到你。”

他素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他人,萍水相逢,卻能引為知己者,在他那個世界,不足為奇。人與人之間,或因一杯酒,或因一首詩,或因一幅畫,只要性情相投,天涯海角,亦可成為朋友。

君烜墨望著他清亮的眼睛,伸手握住他擱在桌的手,引得宿清雲面上一紅,不由自主地看了眼赫連丹。赫連丹看到他們相握的手,一臉平淡,端起茶杯,若無其事地喝著。

“師兄……”宿清雲想抽出手,卻被君烜墨緊緊握住。

“在修真界中,師弟太過年幼,不知道人心險惡。”君烜墨笑盈盈地道。

“我已二十歲,早已成年!”被說成“年幼”的宿清雲不服氣了。

赫連丹喝茶的動作一頓,不禁道:“宿公子確實尚年幼。”

修士的壽命,以百年,千年,萬年計算,二十歲於他們而言,猶如剛出生的小娃娃。

竟連赫連丹都如此說,宿清雲覺得自己與他們沒法溝通了。

“你初入巫修界,正好遇上了到處祈福的巫王,或許一開始,巫王只是順便帶上你,但在綠洲與蠻族一戰後,他的心思便不純正了。”君烜墨把玩著宿清雲的手指,與他十指相扣。

“師兄如何看出?”雖然被兩個“年長”的修士說成“年幼”,宿清雲還未喪失理智,冷靜下來後,思緒便清晰了,回想與巫王相處細節,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。

“他邀請我們參加祭祀大典,便開始算計了。那時候尚未看透他的目的,直到那日宴請,他深情並茂地講了自己的過去。”君烜墨道。

宿清雲道:“但是那日,分明是師兄故意問他的,不是麽?”

君烜墨呵呵一笑。“即使不問,他也會說。”

宿清雲道:“只是傾訴過去的事,有何問題?”

“問題可大了。”君烜墨問赫連丹,“你會隨便與他人說自己的過去?”

赫連丹一口回絕:“不會。”

對他人說自己的過去,猶如在別人面前剝白自己的內心,這樣的事,任何一個有傲氣的人都不可能去做。

“師弟呢?”君烜墨問。

宿清雲緩緩地搖頭。

“這就是了。”君烜墨道,“巫王如此輕而易舉地向我們訴說自己的過去,還是一個悲傷的往事,甚至引發體內死氣絮亂,可見他下了多大的決心。”

宿清雲沈吟道:“他……想利用我們,對付離伊?”

君烜墨讚許地望著他。“不錯。”

“理由。”宿清雲感到一種欺騙。巫王多次幫助他,他打心裏地視他為朋友,可到頭來,卻是想利用他,這令他心裏不太舒服。

“要說他陰險麽,卻也坦蕩。他將自己與離伊的仇恨明明白白地擺在我們面前,毫不掩飾他的目的,僅此一點,可知他的品性尚可。離伊背後有人,俟藺封勢力不如他,這麽多年都無法報仇雪恨,心裏的怨恨一定很深,而我們的出現,給了他一個契機。”君烜墨道。

“契機?”宿清雲問。

“我們是外界人,與巫修界毫無利益關系,若殺了離伊,俟藺封最多被問責交友不慎,而不損一兵一卒。”赫連丹接了話。

宿清雲還有什麽不明白呢?他本就是聰明人,一點即透。

“所以,他三番五次地出手相助,便是想用恩情打動我們?為了報答他,我們必然會出手殺了離伊。”宿清雲忽然想起什麽,他沈聲道,“追殺我們的人,也許不是離伊的下屬。”

哪有這麽巧合,他們一出城,離伊的下屬就追上來了?而當時師兄出手殺了天巫後,他對離伊深惡痛絕,竟真的產生了要幫助俟藺封殺了離伊作為報答這樣的想法。

可怕!

那看似羸弱的的巫王,心思居然如此之深。為了達到報仇目的,甚至不惜犧牲手下!

宿清雲不由自主地握緊君烜墨的手,神情肅然。

君烜墨安撫地道:“不,那五個蠢貨天巫,確實是離伊的手下。”

宿清雲詫異地擡眼。

“會祈福的巫修,善心重。俟藺封對下屬不錯,舍不得讓下屬來送死。他只要派人暗中給離伊透個風,離伊必然會上當,抓住這次機會,挫挫巫王的威風。”君烜墨道,“在祭祀大典不允許界外之人出現的敏感時期,他執意帶我們進城,又引為座上賓,好吃好喝地侍候著,就是故意做給別人看的。”

“那……赫連公子出事,也在他的算計之中麽?”宿清雲問。

“他派了人跟蹤,就是想尋找下手的機會。”君烜墨道。

赫連丹接話:“宿公子急著用巫石,我定會挑最好的寶物在拍賣行寄拍,拍賣行雖可為賣家保密信息,但只要買家出得起價錢,即可查到法寶的原主。巨靈門看上我的丹藥,巫王派出的人在其中推瀾助波,暴露了我的行蹤,讓巨靈門的巫修追殺我。”

“難怪他一個早上就查清了你在火雲城發生的事。”宿清雲低喃。“卻是不知,有沒有安排人來跟蹤我和師兄。”

“那倒沒有。”君烜墨道。“敢跟蹤一個魔尊,他還沒有那個膽量。”

宿清雲長嘆一聲。“巫王的府邸是回不得了。”

“他若想殺離伊一個人,幫幫他也無妨。”君烜墨道。

“難道……還有其他目的?”宿清雲問。

君烜墨道:“有沒有,需看過祭祀大典後,才能下定論。”

宿清雲搖頭。“祈天城已閉城了,我們進不去。”

君烜墨沒有接他的話,而是問赫連丹。“你從拍賣行裏得到的巫石呢?”

赫連丹把茶杯往旁邊挪了挪,從儲物袋裏丟出一只乾坤袋,內有一千多萬的巫石。

“都在這裏了。”他道。

君烜墨取過乾坤袋,魔識一掃,確定了裏面的數量,轉手放到宿清雲面前。“還有兩天祭祀大典方舉行,師弟趁這兩日吸收巫石,想法子打開錦繡天闕圖,把唐小子放出來,我有事需要他跑跑腿。”

宿清雲拿著乾坤袋,深深地望向赫連丹。“辛苦了。”

赫連丹道:“不負重任。”

雖差點身死,卻遇上機緣,得了不少好處,不虧。再則,通過奴印,他深刻地感受到宿公子對他發自內心的關懷,似一陣暖流,在他心裏滑過。

君烜墨忽然起身,來到宿清雲身邊,拉起他。“時間緊迫,師弟開始吧。”

宿清雲正要答應,身體忽然一輕,竟是被君烜墨一把抱了起來,他不由地看了眼赫連丹,害臊地輕呼。“師兄!”

君烜墨抱著他來到木屋唯一的床上,床上早就鋪了一層厚厚的綢緞,幹凈柔軟。他盤腿坐在床上,把宿清雲按在自己的懷裏,寬厚的胸膛貼著他的背,強勁地手臂圈著他,不容他反抗。

“我為你建立一片小域,讓巫氣充斥在小域之中,有助於你吸收巫氣。”君烜墨道。

宿清雲的臉快紅得滴出血來了,但聽了君烜墨的話,安靜了下來。他差點以為師兄毫無分寸,竟當著別人的面,執意與他親熱,簡直叫他又羞又惱。

赫連丹端著茶杯,眼觀鼻,鼻觀口,口觀心,一臉淡定。

修煉上的事,做些出人意料或破格的事,不無奇怪。

比如,他與姬楓涯雙修。

他蹙了下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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